“你再說一遍。”

蘇寧咬著牙齒惡狠狠瞪著對面，身後的熱鬧一瞬間平息了，一群人迅速圍了過來，陸珩輕輕從她手中取過紅酒杯。

“是我的錯。”方昊握住林音擡起的手，接過紙巾，優雅地擦拭著臉上的酒漬，然後解釋道，“是我出言不遜，惹怒了蘇小姐。”

蘇寧憤怒地發抖，手忽然抓緊褲子，安又琪出來打圓場：“好了好了，你活該，都有女朋友了還去招惹別人，老實呆著。”

“是，是。”方昊笑著應承。

陸珩把蘇寧拉走了，因為還沒恢覆過來，蘇寧乖乖地跟著走。來到洗手池前，看到鏡子裏的自己，蘇寧突然醒過來，雙腿發軟，雙手趕緊抓著臺子，大口喘氣。

陸珩朝她伸手，停在半空，又落下，問道：“他說什麽了？”

蘇寧闔上眼皮，不想回憶起那句話，可是腦不由己，那句話清晰地閃現——是肖凱還是林音？

那個渣，子。

“他是不是說林音不是他女朋友。”

蘇寧聽完楞住了，擡頭看著鏡子，陸珩臉色稍霽，陷入了某種情緒裏，他接著剛才的話說：“他一直都是那樣子，玩.弄每個人的感情，厭煩了就會扯開，丟掉，像丟掉用完的衛生紙。”

用完的衛生紙，好糟糕的形容。蘇寧低下頭轉開水龍頭，將手放進水中沖了一會兒，捧手接了滿滿一捧水，然後用力潑向自己的臉。

反覆幾次，頂在上膛的那股氣終於消了些，蘇寧甩了甩臉上的水滴直起身，看著鏡子的她像個熟透的柿子。

陸珩遞過去紙巾，問她：“頭暈？”

蘇寧擦完臉去擦手：“有點。”

陸珩又問：“喝醉了？”

蘇寧將紙丟進紙簍，回答：“是低頭低久了。”

話音剛落，邵霖出現對蘇寧關心道，蘇寧接過水杯微微一笑，說沒事。邵霖轉頭去看陸珩，見他搖了搖頭，他瞬間明白沒有多講。

蘇寧想走了，但是蛋糕還沒吃，所以硬著頭皮出去了，陸珩跟在她身邊，將她拉離那堆人。

沒一會兒，林音踩著“高蹺”走過來，蘇寧摟著抱枕和陸珩聊天，蘇寧聽得太認真，沒看見她，直到陸珩引她回頭去看。

林音被兩人忽略了十幾秒，神色不太好，但是良好的家教讓她快速收起情緒，口氣不鹹不淡：“蘇蘇，過來吃蛋糕了。”

說完就準備走，蘇寧拉住她的手腕：“音音，我有話問你。”

林音停下，低頭看著她：“改天吧，他們在叫我們了。”

聽著她說蘇寧向對面看去，安又琪戴著漂亮的生日帽，手裏拿著刀叉朝他們揮手，“你們快過來，吃蛋糕啦！”

林音輕輕掙脫手腕，轉身朝party中央走去，蘇寧楞楞地垂下頭，看著空落落的手心，心裏升起一陣落寞。

轉眼，上面突然搭上一只手，陸珩拽起她走了過去。

所有人繞著桌子站成一圈，桌子中間擺了一個大蛋糕，蘇寧數了數一共有五層，最上層有和安又琪一樣的小人。

這種蛋糕不是結婚配置嗎？

接下來，安又琪往蛋糕上插蠟燭，每一層插了一根，然後燈被滅了，邵霖在她耳邊說了一句，她聽完雙手合十，閉上眼睛許願。

旁邊其他人跟著一起，蘇寧不由地笑了，然後稍稍側過頭，對旁邊的人說：“你，可以把我的手放開了吧。”

“你不許願嗎？”陸珩歪過頭。

“又不是我的生日。”蘇寧自嘲。

“呵呵……”陸珩笑。

“松手啊。”

“……”

啪嗒，隨著燈全部亮起來，蘇寧的手也恢覆自由，和大家一起鼓掌祝賀，而陸珩的手心紅了一片，嘴角卻得意地翹起來。

“又琪，生日快樂。”

“生日快樂。”

“謝謝，謝謝，謝謝大家……”安又琪頭靠著邵霖的肩膀，臉上笑開了花，“來來，切蛋糕！”

吃完蛋糕，這場生日會也到了尾聲，因為一刻也不想看到某人，蘇寧和陸珩第一個離開，最後也沒能和林音說上話。

回去的路上，蘇寧吹了吹涼風，腦子清醒了些，忽然想起一個事。她問陸珩方昊會不會因為她的沖動而取消合作。

“不會，我們有合同，違約要賠錢。”陸珩解釋道。

蘇寧頓悟似的點點頭，轉過頭繼續吹風，頭是清醒了，胃又鬧起來，她挪著胳膊到肚子上，然後慢慢地閉上眼睛。

陸珩將她的動作收進眼底，張了張嘴想要問，看到她平靜又祥和的睡顏，忍了忍沒說出來。

***

次日，蘇寧決定找林音談一談，有好多事情她不知情，她極大可能被方昊騙了。面對她的邀請，林音表現得左右為難，不過最終答應了。

這回蘇寧選了正常的餐廳，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酗酒，早上穿bra的時候，感覺前面有些空，這才意識到自己瘦了。

每次嘴上嚷嚷著減肥，其實等到真瘦了，她就覺得非常不好了，因為減肥先減胸，她對胸前的那二兩肉還挺滿意的。

“就先這些吧，請快一點。”蘇寧將菜單遞回服務員，禮貌地提著要求。

服務員拿著菜單離開，蘇寧趴上前，興奮地對林音說：“啊啊……好餓，好久沒吃這家了，他家的排骨賊拉香。”

林音中間搭過兩句話，“還不餓”，“恩”，“好吃”就沒了，她靜靜地看著蘇寧，聽她講話。

一開始蘇寧沒有想起之前的糟心事，好久沒有這樣坐在一起吃飯，她還陷入新鮮感裏，心情愉悅。

直到菜上來，開始動筷子的時候，林音突然打斷她講話，將氣氛拉至低谷：“蘇蘇，你想問什麽？”

蘇寧被她這樣冷下來，僵著筷子，悵然若失地默了會兒，問起來：“你和方……他在一起多久了？”

那個名字是魚刺，哽在喉嚨，她叫不出來。

“不久。”林音簡略說。

蘇寧握著筷子戳了戳盤子，然後擡眸問：“你不是喜歡陸珩嗎？”

林音眼睛閃了閃，神情稍滯，然後說：“喜歡。”

對面筷子一停。

“可是他喜歡你。”她接著說。

這句話讓蘇寧一瞬間回到去年，周逸在兩人面前承認喜歡她，林音說自己一直知道這個事實。

難道這一次還是因為她……蘇寧忽然心慌，攥緊筷子，捯飭了一口氣：“我和你說過，我喜歡他，僅僅因為他是Road。”

“現在也是麽？”林音輕飄飄一句，蘇寧擡眉迎過去，呆呆地看著她，忘了反應，也忘了反駁。

“不是了吧。”她自問自答。

蘇寧咬著唇撇過頭，恨自己，喉嚨吐不出字來。她扣下筷子，半握起拳頭，吐氣，說：“即使這樣，你沒有想過公平競爭嗎？”

林音眼睛驀地睜大，整個臉像被線提起來，表情誇張地笑了，“這哪裏公平了，他喜歡你，我還有贏得勝算麽。”

一絲尷尬迅速滑過臉部，蘇寧感覺臉上火辣辣的，這個問題很白癡，而提出問題的她更白癡。

她不敢再說話，默默地撿起筷子，和對面說了句“吃飯吧”，兩個人安靜地吃完，中間一句話也沒說，甚至連視線都不碰。

“對不起。”蘇寧撂下筷子，說的第一句話。

林音擦著嘴角的手一頓，眉毛向旁邊展開，嘴角露出一個溫柔的笑，徐徐道：“你不需要道歉，也沒有對不起我。”

蘇寧不是在對陸珩喜歡她而說對不起，而是在對之前堅定不會動心說對不起。就在昨天他拉起她的手的那一刻，撲通撲通的心跳告訴她動心了。

“從知道他是你喜歡的偶像起，從你來到工作室的那一天起，我就開始留意他對你的看法，看著他慢慢被你吸引直至喜歡，看著你無動於衷鼓勵我去表白……我知道……我又失戀了。”

“知道結果，我還是表白了，因為想有個儀式，有開始，就有結束。說不難過是假的，說不嫉妒是假的，說不恨你是假的，可是在‘喜歡你’面前，這些統統都不作數，輕輕一揮，烏雲就散了。”

“你是我最好的朋友。”林音眉眼間有淺笑，沒有半點悲傷，繼續說：“我都懷疑自己上輩子是個壞女人，這輩子碰到的人都不喜歡自己，周逸是，陸珩是。還好我沒有到非常喜歡，可以全身而退，這一次更是早早退了場，後來就遇到了方昊……”

她的聲音忽然明亮，開心到“手舞足蹈”，她說：“蘇蘇，我對他一見鐘情。”

一見鐘情，這個詞一直很玄乎，蘇寧沒感受過，不知道這個詞有什麽魔力，變成了許多人口中的向往，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——

她已經淪陷了，徹徹底底，對那個渣男動了情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悄咪咪更新，你們快粗來，失眠了額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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